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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3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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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國安就陪在穆百裏身邊,裏頭說得熱火朝天,外頭卻是一片死寂。誰也不敢吭聲,一個個都只等著穆百裏的吩咐。

可穆百裏似乎並不想有所舉動,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外,靜靜的聽著皇後在裏面大放厥詞,說什麽並非真心懷疑趙無憂,只是覺得此事的幕後?手居心叵測。

穆百裏揉著眉心,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
“爺?”陸國安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。

穆百裏斂眸,陸國安這才朝著門口的太監點了頭。

太監快速進門,撲通跪在地上,“啟稟皇上,九千歲在外等候召見。”

一聽是穆百裏來了,皇帝當下來了精神,這可是救星!

“快傳!”皇帝忙道。

穆百裏緩緩步入殿內,畢恭畢敬的行了禮,“參見皇上。”

“廠臣快快起來。”皇帝有些迫不及待,這些爛攤子,的確不適合自己來處理,還是交給有經驗的穆百裏為好。這東廠的手段,更是毋庸置疑。

“多謝皇上!”穆百裏起身,恭敬的站在一旁。而後再朝著皇後行了淺禮,朝著床榻上的夏季蘭躬身行禮,皆一一盡了禮數,沒有半點疏忽,極盡恭謹謙卑之能。

皇後是知道的,這東廠與趙家慣來不對付,即便自己說趙無憂的不是,這穆百裏要麽不插手,要麽趁機落井下石,總歸是逃不開這兩者之間的。

“廠臣既然來了,想必是聽說這宮裏的事兒了吧?”皇帝輕嘆一聲,面露憐惜的望著靠在床邊上,神色?然的夏季蘭,心頭更是不忍。

穆百裏行了禮,“皇上,事已至此只能請皇上稍安勿躁。這事兒雖然疑點眾多,理該仔細查查。然則咱們都沒有確切的證據,光是空口白牙便要涉及朝廷命官,傳出去只怕有辱皇上聖明。”

皇帝一想,也對,“那依廠臣所言,此事該如何處置呢?”

“這宮裏的事兒,諸位娘娘都不好插手,畢竟都有嫌疑。自古以來爭寵之事皆有先例。是故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否為後宮娘娘們所為,是故還望皇上先下一道旨意,請後宮眾人避嫌。”穆百裏俯首。

皇後心裏一怔,這穆百裏今兒是怎麽了?難不成是想讓她排除嫌疑?

思及此處,她下意識的回眸看了夏季蘭一眼。夏季蘭臉上帶淚,此刻正擡頭與皇後交換了一個眼神。便是這一記眼神交換,悉數落在了穆百裏的眼睛裏。

然則穆百裏依舊是淡然自若之態,溫和淺笑。

皇帝點點頭,“這倒不是難事,朕依你便是。只不過,接下來該怎麽辦?”

穆百裏繼續道,“接下來的事也簡單,皇上可將此事交給微臣。臣蒙受皇恩,無以回報,願為皇上分憂解勞,免皇上操勞費心。君乃天子,當秉行天道,與天地同根,享天地之壽,豈能在這凡塵瑣事之上糾纏不去,倒是誤了皇上的修為。”

聽得這話,皇帝當下如同醍醐灌頂,恍然大悟,“是了,朕還得修行得道,豈能在這裏虛耗時間。”語罷,皇帝急急忙忙的往外走,“朕的修行時辰快到了,不能再耽擱。”

“皇上?”皇後急了,“皇上。難道蘭婕妤的事兒,就這麽算了不成?”

“朕何曾說過算了,此事全權交於廠臣處置,皇後還是好好守著你的坤寧宮便是,這些個腥風血雨的不適合皇後插手。”皇帝略帶嫌惡的回看皇後一眼,“有東廠著力查辦,朕也放心,皇後就不必管了。”

“皇上?”皇後驚呼,“那蘭婕妤——”

皇帝楞了楞,頓住腳步有些猶豫,殿內傳出嚶嚶的啜泣聲。

見著美人落淚自然是憐惜無比的,可若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,難免會覺得女人的哭聲太過煩人。哭聲畢竟不如笑聲來得招人喜歡,是故皇帝凝了眉頭,明顯有些不悅了。

沒了孩子。皇帝心裏也不好受,原就煩躁,此刻更是表露出了少許厭煩之色。

“好好照顧蘭婕妤。”皇帝一聽這嚶嚶的哭泣,再也沒有止步,走得比誰都快。他是這後宮之主,一朝天子,什麽樣的女子沒有,為何非要眷戀這哭泣不止的女子。

帝王嘛,還是喜歡那笑靨如花的年輕面孔。

皇後站在院子裏楞了楞,半晌沒能回過神來。最是難料帝王心,一朝歡喜一朝棄。這世上若海底針的,不止女人心,還有帝王心。

輕嘆一聲,皇後斂眸,身後行禮的穆百裏微微直起身子,眸色溫和的望著一臉失望的皇後。

“娘娘可曾想過,有些事情急不得?”穆百裏緩步走到皇後身邊,“婕妤娘娘剛剛小產,皇後娘娘不好生寬慰,反而急著找兇手,若是皇上回過神來,只怕是要生疑的。”

皇後心下一驚,當即盯著眼前的穆百裏,“本宮聽不懂千歲爺的話。”

“娘娘聽不懂沒關系,只要心裏懂就好。”穆百裏眸色溫和,“皇後娘娘身份貴重,想必也不會因為這一時的口舌之快,而讓自己身處尷尬的境地吧?微臣可聽說,趙大人如今就在議政殿那頭,保不齊娘娘的一番話,就落在了她的耳朵裏。”

皇後駭然握緊了袖中的拳頭,身子微微繃直,話到了嘴邊只能硬生生的咽回去。

穆百裏緩步上前,皇後心頭微涼,有些畏懼的退後半步。

但聽得穆百裏音色低沈,“看樣子,皇後娘娘雖然叫得歡,實際上還是懼怕趙無憂的。你可別忘了,趙無憂是太子少師,如果沒有太子,她又該輔佐何人呢?皇後娘娘做事怎麽就不好好想一想,光記得身上舒服心裏舒服,就沒想過脖子舒不舒服嗎?”

皇後白了一張臉,“你這話、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是什麽意思,還請皇後娘娘回去之後自己想。此外,皇後娘娘既然想跟趙無憂翻臉,就最好——”他音色輕柔,聽在她耳裏卻是如此心驚膽顫。他說,“最好別讓趙無憂知道秦安的存在,否則皇後娘娘會死得比誰都快。”

穆百裏拂袖而去,皇後心驚肉跳的站在原地,良久沒有反應過來。

直到靜儀上前,低低的喚了一聲,“皇後娘娘。”

皇後才幡然醒轉,面色早已慘白,“沒事。”

“娘娘?”靜儀蹙眉,“您別擔心,王敬已經死了,死無對證的事情,縱然翻出天去也是沒法子的。”

說著,靜儀攙起皇後往外走,“娘娘,咱們把這事兒往趙無憂身上一推,到時候把蓮華宮那頭也連在一塊。等著肚子裏卸了貨,那就萬事大吉。有趙無憂擔了罪名,又不至於讓皇上懷疑後宮,豈非兩全其美。只要某人的肚子爭點氣,皇後娘娘就永遠都是皇後娘娘。”

“也虧得咱們發現及時,瞧見了這蓮華宮的奴才悄悄跟尚書府聯系,否則他們聯起手來,皇後娘娘的位置必定保不住。趙無憂已經重新有了皇後人選,是故咱們得在趙無憂發難之前,先下手為強。娘娘,咱這也是身不由己呢?”

皇後輕嘆,“本宮倒是想要個孩子。奈何自己不能生。蓮華宮那頭原本還能等一等,可本宮又怕她真的生下個兒子,如此一來母憑子貴,那本宮在皇上跟前就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地位。廢後,便是早晚問題。本宮當了半輩子的皇後,臨了豈能輸在傅玉穎的手裏。”

就因為沒有孩子,最後連後位都保不住,那她這李氏的滿門榮耀,怕是也保不住了。有時候,這也算是一種無奈吧!宮裏的女人,關系著家族的榮耀。

明明是弱女子,明明都可以相夫教子的,卻要困鎖在四四方方的世界裏,當天底下最可悲的囚徒。還好這宮裏頭也不算寂寞,還好坤寧宮裏有個秦安。雖然她無法生育。好在還能當個快活的女人。

可這宮裏的事情,何時能瞞得過趙無憂的耳目?

端坐在議政殿的偏殿,內閣諸位大人已經離開,她坐在這兒原本是想稍作休憩,等著皇帝召見。豈料她坐了好一會,也沒見著皇帝來傳召,可見這宮裏頭是真的出了大事。

要不然皇帝遇見這樣的事兒,還能不找她這個寵臣嗎?

然則聽得小太監來報,說了一番這甘泉宮發生的事兒,趙無憂便覺得有些頭疼。無奈的揉著眉心,擺擺手示意奴才們都退下。

雲箏蹙眉上前,輕柔的替趙無憂揉著太陽穴,“公子又頭疼了?”

“遇見這麽個蠢貨,能不頭疼嗎?簡直是愚不可及。我雖然與皇後不對付,可終究趙家跟李將軍才是親眷,雖然不是太親,可也在九族之內吧!”趙無憂靠在椅子上,微微仰著頭,任憑雲箏為自己輕揉著。

雲箏輕嘆,“這皇後娘娘著實該死,那一次宮變,多虧了公子才能平息。如今可算是過河拆橋了,竟想著要扶持夏家。這夏家是省油的燈嗎?夏家一旦上來,咱們尚書府和丞相府第一個保不住。保不住了趙家,能有她李家什麽好果子吃?還打量著,人家能感激涕零,繼續讓你當這皇後嗎?”

“連你都想得比她清楚,可見這皇宮不是什麽好地方,待得太久人都變傻了。”趙無憂道。

聞言,雲箏輕笑,“公子莫要開玩笑,還是好好想想,該如何是好吧!皇上沒能召見公子,顯然是有些當真的。之所以沒有懲處公子,恐怕也並非好事。”

趙無憂闔眼,“皇後這個蠢貨,讓皇帝對我起疑心,想借著皇帝的手來除了我?簡直是異想天開。就算這個孩子真的是我弄掉的,皇帝又豈能真的殺了我。我爹還沒回來,這朝廷還需要我趙家的扶持。鼠目寸光,真當是愚蠢之極。”

“那現下呢?”雲箏擔慮的望著趙無憂。

趙無憂還是覺得頭疼,輕輕拂落雲箏的手,顧自揉著眉心,“現下只能靜觀其變,我若是主動攙和。才真的讓皇帝起疑。我得讓皇上知道,對這後宮的事兒,我是壓根不關心。如今這荒瀾國蠢蠢欲動,我得讓皇帝看見,我趙家是忠心耿耿的。對於皇嗣一事,渾然不知。”

雲箏頷首,“奴婢明白!”

“只不過我沒想通,皇後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對付我?”趙無憂凝眉,“按理說,她這樣沒腦子的不該搞突襲才對。這宮裏有兩位懷孕的妃嬪,她若是覺得有危機感,大可去對付傅玉穎。”

驀地,趙無憂僵在當場,若有所思的低吟,“傅玉穎?”

“公子。怎麽了?”雲箏不解。

趙無憂徐徐起身,眸色幽沈,“雲兮出宮的時候,是否教人察覺了?”

“公子的意思是,皇後發現尚書府跟傅婕妤的關系,生怕公子心生廢後之意,到時候擁立傅婕妤為皇後。迫不得已之下,她才出此下策,為的就是先下手為強?”雲箏愕然,“這麽說,皇後下一個要對付的,可能就是傅婕妤?”

趙無憂負手而立,面色凝重,“皇後要借夏季蘭肚子裏的孩子,將我與傅玉穎一網打盡。呵——”她突然笑了。回眸望著雲箏之時頗多無奈,“昔日宮變,她自己擅殺寵妃,皇帝這筆賬還沒跟她算清楚,她就急不可耐的要殺了皇帝現在的寵妃和皇嗣。你說若是皇上秋後算賬,誰會死得更慘?”

雲箏嗤笑,“奴婢覺得,她這是在作死。好好的皇後娘娘不當,非得當個令人厭棄的。如今倒好,撕破了臉皮,誰的臉上都不好看。”

“這個蠢貨。”趙無憂很是無奈,遇見這樣沒腦子的挑釁者,真當是哭笑不得。她其實一點都不在乎皇後有何舉動,她所在乎的是在皇帝心裏,會不會一石激起千層浪?

皇帝的疑心很重。這些年他們父女一直都小心翼翼,生怕行差踏錯。

皇帝終究是皇帝,每個人皇帝的心裏都住著一個神經病,生怕身邊的人對自己有異心,生怕被人背叛,更怕有朝一日失去這榮華富貴,與高高在上的皇位龍椅。

皇後是蓄謀,可也難保皇帝不會上了心。否則出了事,皇帝應該第一時間找她才是。可這一次,皇帝沒有這麽做,想來在皇帝的心裏,皇後的話也是起了一些作用的。

“趙大人還有心思在這裏長籲短嘆,不知道這宮裏頭發生了大事嗎?”穆百裏從外頭走來。

他知道她在這兒,所以特意過來一趟。上次她離開,面色難看到了極點。也不知體內餘毒是否排清?不過瞧著她揉眉頭的姿勢,想來又是頭疼了。

趙無憂輕嘆,“雲箏,你先出去。”

雲箏行了禮,這一次到沒有掙紮,只是不放心的看了趙無憂一眼,徐徐退出去。

外頭,有陸國安守著,不許任何人靠近。

“趙大人好自在,一個人在這兒待著。”穆百裏冷嘲熱諷,這外頭出了事兒她不理不睬,竟然在這兒躲清閑,真是女人心海底針。

趙無憂也不反駁,顧自走到一旁的桌案邊坐下,“穆百裏,我頭疼。”

他一楞,“趙大人沒聽到本座的話嗎?”

“聽到如何?沒聽到又如何?我頭疼。”她別過頭看他,“怎麽,當了千歲爺便連伺候人都不會了?”

穆百裏輕嘆著,無奈的走到她身後。

她的身子微微後靠,剛好靠在他身上,他溫熱的指尖輕柔的摁壓著她的太陽穴,“趙大人可真會享受,真能使喚人。”

“你讓我中毒,此事我還沒跟你算賬,也沒有同你計較,你反倒小氣起來。穆百裏,你縱然不是個完整的男人,也該有半分男子氣概吧!好歹呱呱落地的時候,你也完整過。”她如今是越發的嘴毒。

穆百裏凝眉,“趙大人可想過,一味的戳人痛處,早晚要出事的。就好比你與皇後娘娘,這不就出事了嗎?唉——”

“怎麽,要讓我與千歲爺一般,爬上皇後娘娘的繡床,才算是盡心盡力?”趙無憂句句帶刺,“穆百裏,我不是你,有些東西我做不到。”

他的指尖微微一頓,“爬不爬繡床是一回事,能不能讓人嫉恨也是一回事。你信也好不信也罷,只要有第一個人彈劾趙家,緊跟著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,乃至於無數個。高處不勝寒。站得越高就摔得越狠。”他伏在她耳畔,“會粉身碎骨。”

“粉身碎骨不也有千歲爺飛身相救嗎?”她笑了笑,“怎麽,千歲爺這麽快就忘了同墜之情了?”

穆百裏輕柔的伺候著她,“趙大人就不想幹點什麽?”

“我若是個男兒,遇見千歲爺這樣的美貌,說不定還真能幹出點什麽事兒來。可惜我這單薄之身,換不得千歲爺下半輩子的幸福,真當讓人惋惜。”趙無憂說著葷段子,笑得溫和。

穆百裏心頭尋思著,這丫頭穿著男兒裝太久,想來是搞錯了性別吧?說起葷段子調戲人,也是不慌不忙,氣定神閑的模樣。

嘖嘖嘖,還好不是真的男兒身,否則時日長久,這皇帝是真的要絕嗣了。

“趙大人是惋惜,這兒少了一張床?”穆百裏反唇相譏,“想來那一次本座伺候得趙大人很是舒服,後來陸國安還說,趙大人的氣色好多了呢!”

“是啊,有千歲爺在,我這氣色自然是越來越好的。可不像千歲爺,以後只能扶著腰走路,年歲漸長這臉色就漸白。”她慣來不落下風。

穆百裏捏起她精致的下顎,“趙大人是想要了?”

“是啊,想要千歲爺給個交代呢!這不,我一直等著,等千歲爺自己開口。”趙無憂似笑非笑。

穆百裏在一旁坐下,“你這記性可否差一些?”

“我這記性有時候也不好,但偏偏在某些事情上,當真是執念得很。比如說,好了傷疤記得疼這事兒,我是怎麽都忘不了。”趙無憂笑得溫和,“千歲爺的寶貝妹妹對我下毒,要取我性命,難道我還不能要個交代嗎?”

穆百裏若有所思的望著她。

趙無憂繼續道,“別告訴我,雪蘭的事兒,千歲爺要血債肉償。這種沒有底線的事兒,我是絕不會答應的,你若是再敢胡來我就把千歲爺的事兒都給畫下來,整理成書籍。天橋下說書的給一份,長街上的書齋也能批量描畫。想來天下人對千歲爺的風流韻事,會很感興趣。”

“正好現在皇後娘娘要對付我。皇上也起了疑心,我便辭官回家,從此以後埋頭當個畫師,專門給千歲爺畫畫。說不定還能賺得一筆,以後吃穿不愁,也算是人間美事,我下半輩子的著落。千歲爺,您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麽樣呢?”

“你要畫本座?”穆百裏長嘆一聲,這次換他揉著眉心,音色低沈。

“是呢!”趙無憂笑了笑,“千歲爺手法好,身段好。”她盯著他的臉,意味深長的笑著,“臉蛋長得也喜人,可不能我一個人看。我這不懂欣賞之人,難免會暴殄天物。你好我好,總得大家都好才是。”

穆百裏點點頭,“趙大人這意思是,你要同本座歡好?”

“嗯?”趙無憂一楞。

“那本座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。”音落,他突然起身將她打橫抱起,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膝上抱坐著。

驚得趙無憂當即抱緊了他的脖頸,這廝速度太快,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,哪來得及反應。等著反應過來,人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裏。

趙無憂呼吸微促,“你幹什麽?這是皇宮大內。”

“原來趙大人也知道這是皇宮大內啊?”穆百裏輕嘆著搖頭,“那你方才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?不就是想勾搭本座嗎?如今本座成全了你,你反倒要矯情?”

趙無憂面不改色的望著他,“穆百裏,你別顧左右而言他。”

“雪蘭在詔獄。你滿意了嗎?”穆百裏凝眉,“女人果然是小心眼的。”

“換做是千歲爺,若被人毒殺不死,回過頭來便是滅人九族。我滅不了雪蘭的九族,動不得你穆百裏,難道出口氣也不行嗎?此事我忍氣吞聲,算是夠給你面子。”趙無憂冷著臉。

穆百裏尋思著,這話說得好像也在理。

趙無憂是什麽人,睚眥必報的性格可是一點都不遜色於他,而這次的事情她竟然一點口風都沒露。不但如此,她還雷厲風行的搞定了六部衙門的事情。

把雪蘭行刺變成了無極宮的擅闖,所有的矛頭絲毫沒有落在雪蘭和東廠頭上。

她言出必踐,他自然也得討她歡喜,難道還要輸給一個女流之輩嗎?

“無極宮的事情,本座已讓人布下天羅地網,到時候必定是連鍋端起。不過你也得給本座時間,畢竟這江湖上的事情,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徹底解決的。”穆百裏的掌心,裹著她冰冰涼涼的手。

趙無憂也知道,要鏟除無極宮並非一朝一夕之事,所以她不著急,她要的只是穆百裏的一種態度!是故,得到穆百裏這個答覆,她自然不會再糾纏。

她又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,會糾纏不清的人。朝廷之事繁如牛毛,她若是事事都操心,早就操碎了心。略顯疲倦的靠在穆百裏懷裏,趙無憂將微涼的額頭抵在他滾燙的脖頸處。

肌膚相觸,她低低的輕嘆一聲,“穆百裏。有時候我是真的想殺了你,你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?”她呵笑著,“也許你我,真的是上輩子的敵人。沒能分出勝負,所以綿延至今,依舊難逃廝殺的宿命。”

“想不到堂堂趙大人,也會相信宿命這種東西。”穆百裏一臉鄙夷。

趙無憂凝眉,她不去看他的臉,他也看不到她低垂的臉,“殺的人多了,自然不信,不過——”她頓住,沒有繼續往下說,“有人說,這世上總會出現那麽一個人。會讓你相信命運的存在。穆百裏,希望你我剛好不是彼此的命中之人,否則這場局怕是要不死不休了。”

穆百裏下意識的抱緊了她,置於她腰間的手微微用力,“趙無憂,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畏首畏尾?”

“什麽時候?”她煞有其事的想了想,“應該是從平臨城回來之後吧!或者——”她擡頭,笑得有些邪魅,“是從現在開始了。”

他定定的望著她,沒有說話。

“皇上將此事交給你,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麽嗎?”趙無憂道。

穆百裏想了想,“你自己心裏有了把握,還要本座說什麽?”

趙無憂低頭一笑,“皇後在自尋死路,好在千歲爺還算清醒。沒有落井下石。”

“皇帝在找王敬和劉陽明,這二人到底在哪?”穆百裏問。

趙無憂白了他一眼,“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?”

“你說不說都無所謂,反正皇帝已經對你起了疑心。”否則不會明知趙家與東廠不睦,還讓東廠去查趙無憂的事兒。

“疑心歸疑心,皇上這些年的疑心還少嗎?”趙無憂笑得涼薄,“只不過這件事千歲爺若是沒辦好,最後該擔心的是您自個兒。我這廂倒是無所謂,身為太子少師,不會蠢笨到,要去殺了太子的地步。不管是哪個娘娘生下皇嗣,不都是我的徒兒嗎?”

穆百裏挑眉,“如果是蓮華宮那位,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吧!”

趙無憂眸色微轉,想著既然穆百裏知道,那這皇後大概也知道了。難怪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對付自己,打量著是怕她扶持了傅玉穎的孩子上位,最後讓皇後跌落神壇。

“看樣子,皇後也知道了這些。”她倦怠的擡了一下眼皮。

“哼,你以為這世上總有不透風的墻嗎?”穆百裏輕嘆,突然伸手去撫她緊蹙的眉頭。

趙無憂嚇了一跳,當即身子往後仰。

可他的指尖還是撫上了她的眉頭,輕輕的推平了她緊蹙的嬌眉,“這蹙眉的毛病怎麽就改不了呢?一天天的愁眉不展,人還沒老呢?心就老了。”

趙無憂微微一楞,盯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然則他說的話,好像是有些道理。她伸手去摸自己的眉頭,“我皺眉的樣子,是不是很難看?”

穆百裏捏著她的下顎仔細的瞧了瞧,“你再皺一個試試。”

聞言,她當真又皺了眉。

卻迎來他溫暖的唇,輾轉綿柔。這糯軟的滋味,在唇齒間徘徊不去。他一手扣著她的腰肢,一手握住她的後腦勺。

當她的呼吸都變得紊亂,幾乎要喘不上氣來之時,他才眷眷不舍的松開她。

望著那張緋紅如朝霞的臉,他的眼底掠過少許亮光。大拇指的指腹,輕柔的摩挲著她唇上的微紅,“趙大人的學習能力還需要加強一些,來日等本座有空了,可得好好教授才是。”

趙無憂白了他一眼,終於從他懷裏下來,分開的那一瞬,她只覺得身上有些涼。終究是男兒的身子,是比她的溫度要高一些。窩在他懷裏的確暖和。

“皇後那頭,千歲爺要如何處置?”趙無憂問。

穆百裏含笑望著她,“趙大人以為呢?”

“該有的把柄該有的證據,我都有。只不過得看看千歲爺,舍不得舍得老相好唄。”趙無憂笑得涼涼的,眼睛裏帶著幾分寒意。

穆百裏眉心微跳,“趙大人想讓本座請皇上廢後?”

“廢後?”趙無憂輕嘆一聲,“皇後李氏若是廢後,那下一任皇後是誰呢?千歲爺當我是傻子嗎?李家於朝廷有功,李老將軍戍守邊關,戰功赫赫。千歲爺是有本事讓皇上廢後,那有沒有本事自己去戍守邊關呢?李家是以軍功而起,只要李將軍沒死,這皇後就不能廢。”

否則邊關一亂,這荒瀾國就會趁虛而入,彼時一發不可收拾。是故就算趙無憂有心讓人取代皇後,也不可能急於一時。如今大鄴與荒瀾的關系岌岌可危,需要邊關將士的誓死效忠。

怪只怪皇後自己蠢,這點道理都想不通,還以為趙無憂會真的要廢後。

思及此處,趙無憂深感無奈。

對此,穆百裏也表示讚同。朝廷上爭權奪勢是件無可厚非之事,可也得顧全大局,若是國之動蕩,外敵侵擾,縱然你獨得大權又有什麽用?

這亡國奴的滋味,還沒嘗夠嗎?

“那你想怎樣?”他問。

趙無憂似笑非笑,“我想——”她湊近他,而後在他耳畔低語一番。

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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